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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让民众失去家园,谁就是民族的罪人!

   我想所有有良知的人读完有关“哈尔滨数百村民被强拆后失去户籍村庄似原始部落”的报道,都会对当地政府的不作为(实际是乱作为)感到愤概。中国特色的拆迁祸在当代,殃及千秋。虽然有了征收条例,违法拆迁问题并没有减少的原因是以人为本的治国方针没有落实,“政府经营城市”的思想依旧是许多官员的执政理念,一些利益团伙的胡作非为没有有效的手段加以限制。

   人们热爱祖国的理由之一,是这块土地上有让人们享受到安宁的幸福家园。如果国家不能给民众以家,国难以为国。每个公务人员都有为民众服务的义务,每级政府都有保证民众安居乐业的责任。谁让民众失去家园,谁就是民族的罪人!

附:哈尔滨数百村民被强拆后失去户籍村庄似原始部落2011年08月12日 07:46
来源:中国广播网

中广网哈尔滨8月12日消息(记者白宇):近日,有多位哈尔滨市民向中国之声反映说,因为户籍被哈尔滨公安机关“封锁”多年,他们变成了没有“身份”的“黑户”。

记者调查发现,这些没有“身份”的人生活在哈尔滨市阿城区一个曾经叫青龙山村的地方。因为没有合法有效的身份证件,他们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出门工作、上学,哪怕生老病死。他们觉得,自己的居住地虽归省会哈尔滨所辖,但村庄就像淹没在现代文明中的原始部落。没有谁能准确说出他们到底有多少人,村民们的说法是400多。

没有合法有效的身份证件带给他们的是怎样的生活?他们的村庄真的会像原始部落吗?没有合法“身份”的原因究竟是什么?当地有关部门又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呢?

“一座被‘遗失’的村庄”

这里风景秀丽,依山傍水。这里不通公路,不通汽车,不通电,不通邮,不通自来水。这里没有社区医院,没有学校,没有村委会。这里的人们没有合法有效的身份证件,结婚不能登记,孩子可以随便生,但都上不了户口,老人死后也无法火葬……有点文化的村民说,这里不是书中那条《遗失的地平线》,这里是哈尔滨市一座被“遗失”的村庄——青龙山。

青龙山村位于哈尔滨市阿城区平山镇内,距哈尔滨市区不足100公里,周边有西泉眼水库旅游区、平山旅游区和一个高尔夫球场,三余村口是通往青龙山村的公路的尽头。为了接记者进村,村民们开来了四轮驱动的拖拉机。由于刚下过雨,山间泥路上车辙最深的地方已经没过了膝盖,齐胸高的拖拉机后轮也不时打滑空转,密集的杂草不时划过记者的肩膀。在短短4公里的山间泥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,记者最终抵达了这个相对封闭的村庄。村民告诉记者:“这里上至白发苍苍,下至腰间开裤裆的,身份证、户口都没有。这旮瘩,一百多户全是,家家是,一共四五百人。”

带路的村民说,这里居住着100多户,四五百人,因为没有合法有效的身份证件,他们就像生活在现代文明中的原始人。当了20多年村支书的黄柏顺告诉记者,上世纪90年代初,因哈尔滨市修建西泉眼水库,青龙山村被划入淹没区,由当时的尚志市划入哈尔滨市,并被要求搬迁安置。黄柏顺介绍,1998年,他带头响应号召搬迁,但当时的补偿标准还是93年制定的,由于偿标准过低,资金难以到位,生产、生活没能妥善安置,已经被强迁的村民又无奈的重返家园,在一片废墟上重新盖起泥瓦房,耕种起至今尚未被淹没的土地。

黄柏顺:我那是一面青的房子,1平方米是97块钱,要是土房就更便宜了。

记者:工作怎么安排的呢?

黄柏顺:没有给安排。农民嘛,到哪还是种地,到别的村里头人家土地都分完了,30年承包合同的地。咱们去了以后,人家给你的地都是最次的地,根本不打粮,没法生活。

村民们向记者出示了1998年末有关部门给青龙山村民发出了强迁令,并告诉记者,强迁之后,当地政府在行政区划上撤销了青龙山村,原有房屋被推倒,电路被切断,水井被填埋,原本还算富裕的青龙山村丧失了基本的生活功能。村民们说,正是这一走一回之间,“身份”没有了。记者看到,村民们现有的户口簿还是20年前的绿皮本,登载的住址是“尚志市帽儿山镇青龙山村”。

■“不同的年龄相同的命运”

闫美华今年22岁,没有“身份”让她感到了巨大的生存压力,同时她也觉得很自卑。

闫美华:十九、二十就出来了。没有身份证,打工没人要,哪都不要。

记者:打了两三年工,换了多少份工作?

闫美华:没数儿,干几个月,人家有的地方就不要了。

记者:在正规的工厂里打过工吗?

闫美华:没有。

记者:出过远门吗?

闫美华:没有,出去要身份证,坐火车啥的都查,出不去。办银行卡也办不了。结婚也不行,登不上记。像我们村里都是随便结,随便生孩子,没有身份证,没人管,有的人生六七个孩子都没人管。

记者:没有身份,在你心里是什么滋味?

闫美华:黑户呗,就好像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……

34岁的梁金德已经是3个孩子的父亲,但他和孩子都没有户口。

梁金德:老大15,老二11,老三10岁。

记者:你们结婚登记怎么办的呢?

梁金德:没登。

记者:去医院生孩子要有准生证呀?

梁金德:准生证,现在也没有,都在家生的。

贾相友今年45岁,有4个孩子,为了让孩子们能参加中考、高考,他想尽了一切办法。

贾相友:我家4个孩子,上学。老大09年考大学就没有身份证没考成,后来打工去了,现在她还是想复读,可复读完了没有身份证还是考不了啊,学习还挺好的。老二考学时候,我托人从派出所把身份证号找着了,就按身份证号报的名,后来考上了,入学的时候就做了个假身份证去的。老三还有两年考大学,还是没有身份证。老四来年考高中,4个孩子。孩子问我怎么办呀,怎么整呀,我都呜呜直哭,找哪哪都不给办。

■“无政府状态下的原始部落”

村民们说,由于没有合法有效的身份证件,这里的人结婚不能登记,孩子随便生,但都上不了户口,生病后无法享受农村合作医疗,就是死了,火葬场都不给火化,没有哪个组织对他们负责,社会治安无人管理,正常人应该享受到的权利他们都无法享受,他们的村庄就是一个无政府状态下的原始部落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村民们的生活是何以维系的呢?

记者在村内走访时看到,村里的房子绝大多数是土坯房,历经多年风雨已经破旧不堪。有的房山已经露出了大洞。有的窗户已经被下沉的房梁压的变了形,塑料布取代了玻璃。空荡荡的电线杆依然静立在房前屋后。一口井水漂浮着杂污。鸡、鸭、鹅、狗见到陌生人异常兴奋,孩子们却向记者投来了胆怯的目光。

村民江宝富今年50多岁,至今没有娶妻生子,他告诉记者,这里地多,大多数人的日子还算过得去,吃饭基本靠自己种,但他有腿疼的毛病,又无法享受农村合作医疗,生活很困难。

记者:你现在一个月要花多少钱?

江宝富:我,一个月?花啥呀?一年能花一千来块钱,就是买药。

记者:那你吃什么呢?

江宝富:哎呦,我吃的东西还不如人家的狗食呢。白面,一年能吃上一袋就不错了,平时就吃点苞米茬子,大饼子。

记者:有菜吗?

江宝富:种点不多。

记者:吃的都是自己种的?

江宝富:对。

记者:出去买过吗?

江宝富:(惊讶)买菜?!我没买过菜。

村里没有自来水,井口旁,村民梁喜全和于占村正在用辘轳提水。

梁喜全:我们这水也就三四米深,都是水库渗过来的水。

记者:这个水你们会做一些消毒和处理吗?

梁喜全:处理啥呀,就是那么吃呢,有时候自己弄点白灰扬里头,那就算消毒了。

记者:这上面这么多脏东西,能吃吗这水?

于占村:能吃呀,上头撇撇,底下就能吃了。

梁喜全告诉记者,这里几乎家家都有两三件电器,最昂贵的是不超过11英寸的折叠电视机,其他两件分别是收音机和电灯。他的这一说法不禁让记者想起了赵本山若干年前的小品。

梁喜全说,因为村里不通电,这些电器都要依赖于一个简易的太阳能装置。随后,他带记者参观了家里供电系统。

梁喜全:这是太阳能,然后进屋,进屋储电瓶里头,就靠它发电。

记者:都能带什么电器呀?

梁喜全:也就看个小电视,带个小灯。

记者:灯是多少瓦的?

梁喜全:灯是12瓦的。

村里不通公路,于丽芳便在村里开了家“超市”,卖一些生活必需品和小零食。一个老式高低柜外加一张木头凳子摆下了“超市”所有的商品。她告诉记者,由于没有冰箱,这里有的孩子甚至不知道雪糕长啥样。

记者:你这个超市有营业执照吗?

于丽芳:没有执照,人都没有户口呢,这超市有什么照呀?什么都没有。就是卖点小东西,别的也不能卖,熟食啥的也整不了,没冰箱,咱这也没有电。

记者:那你们自己要是想吃肉怎么解决?

于丽芳:就不吃肉啊,这热天,买回来到晚上就坏了。

记者:你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?

于丽芳:挺长时间了,大约还是正月的时候吃过。

熊智斌今年57岁,在部队受过两次嘉奖,转业后考取了医师资格证和乡村医生资格证书等,回村后当过村长,开过诊所。没有了“身份”后,他觉得自己就像个野人。熊智斌有着30多年的党龄,他伤心的告诉记者,别的党员都在庆祝建党90周年,而他却无法找到组织。

熊智斌:就是一个野人,你到哪去干活去,还得装的跟个瞎子似的,让别人领着,说这是我家亲戚,人家有身份证人家行,咱没身份证啊,你住宿都不行。现在你出去好像人家都不承认你是中国人似的。这种滋味,难受,真的。现在就跟没娘的孩子似的,你自己感觉是党员,但你找不到组织,党费没地方交去。

记者:你往镇上交过没有?

熊智斌:交过,他不收,他要是收你钱就得管理你了。

孩子眼中的不同

闫文慧今年10岁,出生后随着外村嫁进来的母亲报上了户口,现在生活在哈尔滨市区,这个暑假,她被接到了爷爷家。在这个10岁小女孩的眼睛中,这里有太多不同,她也会把外面的世界讲给村里的孩子听。

闫文慧:哈尔滨的地都是平的,这里都是磕磕巴巴的。哈尔滨的房子外面都是平的,还是有颜色的,这的房子外面是土的或者是草的。哈尔滨的水干净,这的水刚打上来上面全是虫子和灰,洗脸都不敢洗。在哈尔滨有的是电,这块一般都没有电。在哈尔滨电视是大的,这都是小的,跟我玩的篮球一样大。有的家没有电视,或者电视什么颜色都没有。下雨的时候有时候就看不着电视,灯也不亮。在家能洗澡,这就洗不了……

记者:你要在这想吃冰淇淋怎么办?

闫文慧:如果来卖冰淇淋的,我奶奶就得买很多,然后把冰淇淋放暖壶里面。

记者:多长时间来一次卖冰淇淋的?

闫文慧:不知道。

记者:你在这住多长时间了?

闫文慧:20天了吧。

记者:来过卖冰淇淋的吗?

闫文慧:没有…

■ “谁来为我们负责?”

村民们没有了“身份”,生活恍若隔世。这里面的原因究竟是什么?当地有关部门又会给出怎样的答案?村民们想知道,究竟谁该来为此负责?

发稿前,村民再次向当地公安机关——哈尔滨市阿城区平山镇派出所询问有关户口和身份的问题。值班民警表示青龙山村在版图上已经不存在了,户口办不了。

村民:你好,平山派出所吧。

民警:对。

村民:我是青龙的村民,我想问一下,办户口,办身份证能不能给办?

民警:青龙户口办不了。

村民:孩子着急上学,要用身份证啊。

民警:是呀,除非你迁出去,迁出别的地方,因为青龙现在在行政上,在中国版图上已经没有了。

值班民警表示,要想有“身份”必须得把户口迁出去。但村民们觉得,1998年拿着每平方米97块钱的房屋补偿款都很难生活,现在迁出,别说盖不起房子,就连愿意接收他们的地方都很难找到。他们希望政府能够管一管。

哈尔滨市阿城区平山镇党委副书记刘春鹏告诉记者,青龙山村的问题是1994年西泉眼水库动迁时遗留下的历史问题,近20年间相关领导不知换了多少届,作为基层政府,他们即便想管也无能为力。

刘春鹏:我们没什么办法,他们现在座落在我们平山的范围内,但对于我们来讲他们已经划过去了,已经不归我们管了。

记者:那他们现在归哪管呢?

刘春鹏:哪能管着他呀你说?他现在自己户口没落呢。

记者:但他们在你们辖区里,你们应该管理呀。

刘春鹏:他们要是说接受我们管理也行呀,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呀。他们那块现在就算是一个空白,除了学生上学,基本的医疗可能在我们这还能给提供一点,剩下,至于,结婚啥的都不在我们这。他们属于自己管。

记者:现在没有户口的一共有多少人?

刘春鹏:不知道。

刘春鹏介绍,当年平山镇已经为村民们办理了户口迁出手续,青龙山村也已在行政版图上消失,因此这些依旧生活在平山镇范围内的村民不归平山管。村民们认为,当年的搬迁安置补偿不合理,安置措施不到位,他们在安置地无法正常生活,这才被迫返回到原来的村庄继续耕种土地,而没有在安置地办理户口迁入手续。

村民们说,尽管当地政府和他们就搬迁问题至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,但解决问题双方都需要拿出诚意,依法办事,拿出适应现阶段的具体措施,让村民们的合法权益得到保障,而不应该以“封锁”户口作为要挟的手段。如果有关部门继续对一个无政府状态下的原始部落不闻不问,这里终将成为被遗失的村庄。

离开青龙村时,村民们告诉记者,他们现在就想有个合法的“身份”,踏踏实实的过日子,近20年的时光已经消耗掉了一代人的青春,他们想让孩子有个和正常人一样的将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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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才亮

王才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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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才良律师事务所主任。 北京市才良律师事务所:作为全国拆迁和征地专业律师所,我们始终不会忘记我们的社会责任!我还是那句老话: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,但一定是人们一天一天建成的。中国法治的长城不是一个人所能建成,但一定是一个一个的人共同努力才能建成! 我们衷心感谢朋友们的信任和支持。 新址:北京市宣武区太平街6号富力摩根中心E318室 电话:010-59361446、59361447、59361448、59361449、59361450、59361451 我的 邮箱:cailiang329@sina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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